背景
在受赣、湘、闵等方言影响较大的成渝、湖北、陕南等多地方言中,鼻音[n]与边音[l]是一种较典型的音位变体。该地方言者往往难以区分,例如将“牛奶” [niu­35] [nai214] 读成 [liu35] [lai214]。以该地出身的日语二语学习者为对象的语音教学经验显示,他们不但难以区分普通话[n]-[l],也难以区分日语的鼻音[n]和齿龈闪音[r],例如“奈良”(なら)[na ra]与“七”(なな)[na na]。
由于汉语[l]与日语[r]听起来确有相似之处,在母语迁移理论和感知同化模型下,学习者将二语[r]同化为与母语音系最接近的[l]进行感知对照,母语[n]-[l]变体对二语[n]-[r]感知有负迁移作用,以此造成了[n]-[r]的混同。但实际上,[l]与[r]在发音部位和方法上存在差异,并不能等同,如图1。
目前有对汉语[n]-[l]的感知行为和听觉加工的考察,但尚不清楚[n]-[l]音位变体究竟如何影响二语日语[n]-[r]的感知和加工。同时也需要明确,中国日语学习者是如何认知汉语[l]与日语[r]的。
1.不同音位的发音差异
鼻音[n](图1-a):成阻阶段口腔里形成的阻碍完全闭塞,但软腭下降,打开气流通往鼻腔的通路,在持组阶段气流从鼻腔出去,形成鼻音。
图1-a
汉语边音[l](图1-b):舌尖成阻不让气流通过,但舌头两边或一边会有空隙让气流经过。语图上,边音与元音相似,但共振峰更弱,其横杠比元音淡一些。
图1-b
日语闪音[r](图1-c):舌尖翘起并快速闪击上齿龈,其成阻和除阻都是瞬时的,且在除阻之前口腔通道完全关闭。语图上,闪音与塞音类似,会有10毫秒左右的冲直条。
图1-c
2.方法
(1)被试:
国内高校日语专业在校生20名,包括:陕南[n]-[l]音位变体区出身10人,关中[n]-[l]音位非变体区出身10人。
(2)材料:
表1文本由专业人士录音棚录音,采样率22.05kHz,量化精度16Bit,单声道。调整声学参数,只保留辅音差异。
表1. 3组实验文本材料
(3)呈现:
ERP实验:被动Oddball范式,向处于非注意状态下的被试分别呈现3组刺激。标准刺激大概率反复呈现,偏差刺激小概率伪随机呈现,以此诱发失匹配负波(Mismatch negativity, MMN)。
感知实验:由E-Prime2.0软件实现,要求被试听到刺激后在规定时间内按下相应按键做出判断,记录正确率和反应时。
(4)记录与统计:
使用Neuroscan Synamps2型放大器,选用32导Ag/AgCl电极帽,选取颅顶电极Cz数据,采用Neuroscan 4.3软件离线处理,使用SPSS 24.0统计分析。
3.结果
(1)行为实验:
陕南被试无法区分汉语[n]-[l],也无法区分日语[n]-[r],表现为正确率较低(图2),反应时较长(图3)。关中被试则相反。另一方面,两组被试均无法区分汉语[l]-日语[r]。
(2)脑电实验:
陕南被试的早期听觉加工均无法探测到汉语[n]-[l]和日语[n]-[r]的区别,表现为没有明显的MMN。关中被试则相反,出现了明显的MMN。另一方面,两组被试的早期听觉加工均无法探测到汉语[l]-日语[r]的区别,表现为没有明显的MMN(图4)。
4.展望
首先,我们在行为表现和神经层面均发现了母语音位变体对区分二语相似音位的影响,早期听觉加工无法区分汉语[n]-[l]的中国被试也无法区分日语[n]-[r]。
其次,不论出身地,中国日语学习者均难以区分汉语边音[l]和日语闪音[r]。据此我们追加了表2所示关于汉语“啦/la/”和日语“ら/ra/”的意识调查,对象为包括63名分布在4所高校日语专业的同等学力、不分方言出身地的中国学生。结果显示,当前的日语语音教学对日语/ra/行的发音讲解可能存在问题,被试可能不知道[l]-[r]二者的区别。
今后,在讨论有效训练方法的同时,还需对目前被试人数较少等问题进行改善。
表2汉语“啦/la/”和日语“ら/ra/”的意识调查
附
研究对应的论文成果预计刊发于《日语学习与研究》(CSSIC扩展版,出版中)。
作者:张琰龙等。